第七十九章 复生-《永不下车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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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着,到底有什么好,又为什么一定要逃避死亡,一定要永不下车呢。
西历1469年,十六岁的少年,在死亡的阴影下负重前行了这么久,却在某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,头一次开始站在哲学的高度,来审视生与死的严峻问题。
害怕死亡,巨山孤儿院里的黑烟,让幼年时代的方然极度恐惧,意识到死亡的可怖,接下来的十几年里,无时无刻不在为逃脱这一宿命而竭尽全力,去探索永不下车的可能,但如今,时常思考人类从古到今、再到未来的时间之线,他却开始怀疑,这种执着,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,又或者,仅仅是一种任何生物都有的贪生怕死本能。
倘若只是本能,那么,这无非是自然选择的产物,并不掺杂任何一丝自由意志。
那么“永不下车”的想法,究竟是什么,到底是一种自发而生的执着信念,还是像爱情那样,只不过是披在本能之上的绯色外衣呢。
审视自己,意识在思考意识本身,“我思故我在”的论点着实苍白,并解决不了问题。
思考上升到哲学层面,查阅了大量资料,他的困惑仍无法解决。
永不下车,永远待在时间的列车上,过去十六年里,他从未有一刻思考过,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这样做的意义,是什么,是为了活着,为了永远活下去,难道不是吗;
但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。
“为了活着而活”,是的,十几年间都是这样回答内心深处的诘问,但细细想来,这分明又是一个循环论证的悖论。
哲学上的思辨,对人而言,远比思考客观世界更凶险,更加的难以捉摸。
盖亚的几十亿芸芸众生,事实上,并没有一个人会真正体会到这思辨的可怕,哪怕极少数拔高到哲学层面,拷问生命意义的个体,最终,也会藉死亡而将意识与迷惘同时清零,彻底摆脱了痛苦。
想不明白也无所谓的,反正大限到来时,下车就是了。
但方然却不同,死亡,简单粗暴的将一切意识清零,恰恰是他最恐惧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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